當她們認真鉤織 難民婦女身心靈支援小組


每當Grassroots Future的婦女身心靈支援小組的通訊群組,發放聚會的報名,18個名額通常瞬間爆滿。在HER Fund的支持下,她們從疫情期間開始定期舉辦鉤織的聚會。

被消失的社群

聚會開始,婦女們選好毛冷顏色後,埋頭鉤織。安靜的場面,也感染她們的小孩,平常好動、愛跑跳的孩子也會坐下來畫畫。

問鉤織對她們有什麼改變?「鉤織改變我很多。」「每當有壓力會讓我放鬆下來。」「學會新知識,原來自己也能做到,我變自信了。」「我會鉤織不同的衣物給自己和家人。」「還能夠把知識教給他人。」「認識不同的婦女,我們常常聊天,互相學習,連溝通的技巧也改善了。」「日子變得忙碌,也變到更快樂。」

儘管她們來自不同的國家、種族,語言和文化也不同,即使偶有爭議,也會趕快和好。除了珍惜參與活動的機會,更珍惜同樣身處困局的彼此。

「難民在香港從來都受到嚴重的歧視。」Grassroots Future的創辦人Tegan Smyth說。出生和成長於澳洲,媽媽是香港人的Tegan,坦言祖父母也曾是難民。「我的公公婆婆在50年代從中國大陸來到香港,沒有受到太大歧視,只因語言、文化和膚色相近。」她在澳洲擔任律師時,已經開始投入支援難民的工作。相反許多香港人同樣是難民的後代,對難民的境況毫不關心,甚至給予負面的標籤。

在地鐵裡遇到掩鼻而過的歧視,是難民生活的日常。在社會或制度裡,更是被無視的一群。不論得到難民身份,由聯合國安排引渡到難民收容國家,等待的時間動輒超過十年。或正在申請「免遣返聲請」、即難民身份的尋求庇護者。他們同樣沒有工作權,無法合法工作。即使孩子在香港出生,有機會接受免費教育,單靠社署發放的資援,連書簿雜費也成沉重負擔,更無法升讀高中的課程。

Tegan自2016年辦「Table of Two Cities」的活動,邀請來自非洲、南亞、中東國家的難民,以食物介紹自己的國家、文化和故事。讓香港人更認識難民社群的狀況,收益更可資助難民子女的書簿費。2020年註冊成為慈善團體時,命名為 Grassroots Future,Tegan說草根在香港代表低收入的一群,但在國際上更是象徵着流散的人們,當中包括邊緣化社群。


鉤織走進大眾的橋

如何把邊緣化社群連繫在一起?Tegan嘗試用鉤織把她們連在一起。

「疫情期間,許多人在網上學手作來減壓。難民自身經歷已充滿創傷卻無力求醫,反覆的疫情更暫停他們的申請和支援的服務。而鉤織有助減壓,帶回家也不會佔太多空間,適合作為支援婦女身心靈的活動。置身安全空間,或者更可敞開心扉,抒緩情緒壓力。」Tegan從網上自學,發現鉤織作為媒介,適合在疫情舉辦活動,但場地租金、毛冷材料費和參與活動的車費,在自資而沒有財政支援之下,也是一個負擔,亦難以維持。

Grassroots Future在2021年開始申請HER Fund的資源,並連續兩年得到撥款。「HER Fund從計劃初期已開始支援,讓我們可以持續並走得更遠。與其說只是撥款,不如說是一種合作關係。」Tegan感恩可以藉此找來有多年教學經驗的Carmen Wong擔任項目主任(Projects Officer),讓婦女藉鉤織慢慢走進大眾社群。


第一階段,婦女由零開始,學習基本技巧,從鉤織圖案到組成衣物。第二階段已經可以佈置舞台、宴會或參與公眾活動,部份婦女更可以擔任工作坊的導師。有趣的是,部份合作機構也是HER Fund的受助機構,在HER Fund舉辦的聚會,一見如故再一起合作。Carmen形容這就像一種魔法:「HER Fund就是一種女性主義實踐,不是幫忙做什麼,是教大家怎麼做。只要發出聲音,就會得到回應,而且愈來愈響亮。」

現在婦女們會自己討論、挑戰新技術,甚至會互相幫忙和分享。Carmen說這是對婦女的一種充權:「雖然難民無法合法工作,但鉤織讓她們的勞力和生產力能夠被認可,更重要的是她們的能力被社會看見了。」

有關第三階段的發展,他們希望參與更多公眾活動,如工作坊,手作市集,更希望可以營運網店,學習市場需要和運用電腦、網絡的技巧。不過Tegan坦言政策變化,也不敢作更長遠的計劃。「不論她們會繼續留在香港,或更糟的情況是被遣返,也有機會學習新技能,可以肯定自己的能力,發展自己的興趣。」

訪問及撰文:姚敏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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